北大荒集团格球山农场有限公司第二作业区，一块玉米饲料地集中多台机械收获青贮玉米饲料。陆文祥摄（中经视觉）

  多年来，我国养殖业饲料豆粕主要依赖进口。为解决饲料“卡脖子”问题，最近几年，农业农村部大力开展豆粕减量替代行动。

  在河南省内乡县一处工地，工人正在紧张施工。这里是牧原集团合成生物产业园，预计今年三季度末就可试运行。项目一期投产后，每年将生产氨基酸3万吨，替代豆粕饲料。

  牧原股份总裁助理袁合宾和记者说，牧原集团早在2000年就开始推行低蛋白日粮，2023年豆粕用量是5.7%，对比社会养殖13%的豆粕用量低了7.3个百分点。牧原采用的低蛋白日粮技术与行业相比，大豆用量节省了31公斤/头，饲料成本节省了15元/头。这一技术如果推广到全国，按每年约6.5亿头生猪出栏计算，能节省大豆2000万吨。而且，日粮蛋白大幅度降低后，每头猪氮排放可降低1.26公斤，环境污染可大幅下降。

  2020年，国务院发布《关于促进畜牧业高水平发展的意见》，明确要求促进玉米、豆粕减量替代。2021年，农业农村部印发了《饲料中玉米豆粕减量替代工作方案》和《猪鸡饲料玉米豆粕减量替代技术方案》。2022年9月19日，农业农村部召开豆粕减量替代行动工作推进视频会，要求在全行业深入实施豆粕减量替代行动，加力推广低蛋白日粮技术，快速推进替代资源开发利用，以牢牢掌握养殖业稳产保供主动权。

  经过努力，相关工作初见成效。2023年，全国豆粕在养殖业消耗饲料中的占比为13%，比上年下降1.5个百分点，按全年饲料消耗量测算，豆粕饲用消费减少730万吨，相当于减少大豆饲用需求900多万吨。全国33家百万吨级公司制作的配合饲料中豆粕占比为10.8%，比全行业中等水准低2.2个百分点，示范带动效果非常明显。乙醇梭菌蛋白制备关键核心技术取得突破，适合使用的范围由鱼类扩大至猪鸡，产能达到2.5万吨。餐桌剩余食物饲料化利用试点稳妥有序推进，探索形成了较为完善的市场化运行模式和有效监督管理机制。优质饲草供给也在持续增加，牛羊养殖“以草代料”稳步推进。2023年，完成粮改饲面积2325万亩，收储优质饲草约6850万吨，带动减少牛羊精饲料消耗近1300万吨。

  进口豆粕替代原料最重要的包含我国农副产品中的菜籽粕、棉籽粕、葵花籽粕等杂粕。这些粕类均可作为优良的豆粕替代原料，直接或经物化、生物等预处理后用于动物生产。目前杂粕替代进口豆粕取得较好成绩，但也面临一些新问题。

  河南省畜牧技术推广总站高级畜牧师郑爱荣表示，杂粕替代进口豆粕，在基础研究、解决杂粕自身缺陷、加工应用工艺等方面，仍有不少工作亟待取得突破。

  与豆粕的研究深度和细度相比，目前养殖行业对杂粕的营养成分、抗营养因子及在动物中的消化吸收率分析深度远远不足。很多地方性小众杂粕类蛋白饲料原料还没有被系统、全面、深入地评估开发，需要开展大量的基础分析评价。同时，豆粕减量替代应用杂粕时需要补充多种外源氨基酸，氨基酸的添加量、种类、配比与动物品种、生长阶段和减量程度及杂粕种类紧密关联，目前该项技术还不完全成熟。

  与豆粕的营养价值相比，杂粕作为饲料，一般营养成分不均衡，所含氨基酸种类不全且含有抗营养因子。棉粕赖氨酸含量较低，使用时需要额外添加氨基酸类添加剂。棉粕含有棉酚，棉酚主要是通过与蛋白质相结合，抑制畜禽体内蛋白酶、消化酶的活性，进而影响日粮蛋白质的消化与吸收。花生粕在保存过程中极易污染黄曲霉菌，产生超标的黄曲霉毒素。菜籽粕含有硫代葡萄糖苷类化合物，经芥子酶的酶解作用可生成异硫氰酸酯、噁唑烷硫酮及氰类等有毒盐及化合物，影响适口性和消化率并危害畜禽健康。

  加工应用工艺方面，现在的豆粕生产供应体系已经很成熟，杂粕生产供应与之相比，种植品种、区域、方式和后期解决方法不同，产量低、来源杂、种类非常之多。应用杂粕或其他蛋白饲料原料，存在供应不稳定、质量不稳定、添加比例不稳定等问题，进而导致营养配方不稳定、饲喂添加工艺不稳定、畜禽生产性能甚至畜产品品质不稳定。目前，我国杂粕类蛋白饲料原料年产3000万吨以上，只相当于蛋白饲料原料总用量的三成左右，由于杂粕类多量少，消除其抗营养因子方法不同，其限制性氨基酸也不同，加工工艺不完全相同，不适应标准化、规模化生产供应要求。

  中国农业科学院饲料研究所刘魏魏表示，我国有种类非常之多、分布广泛、产量丰富的非常规蛋白质粕类资源，但是很多因含有毒素和抗营养因子，不适合直接进行饲喂。杂粕固态发酵是一种经济有效的脱毒手段，一方面可消解有毒物质或抗营养因子，另一方面可产生有机酸、小肽和益生菌菌体蛋白等益生因子，从而有效提升发酵粕类的营养价值。研究表明，使用酵母菌、黑曲霉和青霉混菌发酵油茶籽粕，粗蛋白质含量从19.78%提高到32.17%，同时饲料适口性得到一定的改善。针对不同粕类，有关部门可以引导研发优化的固态发酵工艺。除产量大分布广的菜籽粕、棉籽粕外，其他产量较小但具有地源性的杂粕也是地区特色养殖的饲料原料资源，应研发各类畜禽动物具有针对性的杂粕型日粮，拓展豆粕替代工作的多种途径，创制更多的豆粕减量应用成果。

  郑爱荣建议在种植上调整结构。一是积极地推进粮豆轮作，因地制宜扩大大豆种植，实现粮豆持续均衡高产优质，同时改善土壤肥力，促进土壤良性循环和健康发展。二是积极扩大花生种植培养面积。花生和大豆同为豆科植物，其基本的产品都是食用植物油、蛋白食品和饲用饼粕，但同等面积花生产量是大豆的两倍以上，且花生秧是发展草食畜牧业的重要饲草原料。三是扩大优质饲草种植培养面积。充分的利用草山、草坡、草滩、农闲田、盐碱地等可利用土地资源，因地制宜种植青贮玉米、紫花苜蓿等优质饲草，持续不断的增加全株玉米青贮、紫花苜蓿、燕麦草等优质饲草安全供应，通过“化草为粮”“以草代粮”，引导牛羊生产由依赖精料向草主料辅转变。

  农业农村部畜牧兽医局对江苏、山东、湖南3省179家养殖场自配料调研发现，这些养殖场90%以上采用传统的高蛋白日粮，86%的生猪育肥户自配料中豆粕用量在20%以上。

  业内专家这样认为，一些旧观念要尽快转变。部分养殖场和饲料生产经营者片面地认为，饲料的蛋白含量越高越好、饲料颜色越黄越好。实际上，饲料中蛋白含量并非越高越好。蛋白质营养的实质是氨基酸营养，要关注的是组成蛋白质的氨基酸的数量及其比例。过分关注蛋白含量的高低而不重视其中氨基酸的平衡，不仅会导致蛋白质的过度浪费，也不利于动物健康生长，同时过高的氮排放还会污染自然环境。另外，饲料颜色与饲料原料的颜色相关，玉米、豆粕等原料颜色是黄色，颜色深浅与饲料质量无关。

  饲用豆粕减量替代重在减量，推广低蛋白日粮技术是减量的关键。专家觉得，豆粕减量替代，既要节流减量，也要开源扩供，把能挖的潜力尽力挖足。我们要扩大乙醇梭菌蛋白等微生物蛋白饲料原料产能，稳步开展餐桌剩余食物、动物源蛋白水解物等新蛋白资源饲料化利用试点，探索饲料化利用技术路径和运行模式。（经济日报记者 黄俊毅）